你还记得十年前刷爆朋友圈的织里老街吗？青石板路上晃悠的油纸伞，雕花木窗里探头的姑娘，绣着金线的旗袍在晨雾里若隐若现...现在再去逛，怎么只剩游客举着自拍杆在空荡荡的巷子里转悠？那些活色生香的织里姑娘们，真就人间蒸发了？
咱们先唠唠这条街的来头。清朝光绪年间，这里可是长叁角最热闹的"丝绸银行"，家家户户都养蚕缫丝。最鼎盛时，街面上300多家绸缎庄，每天交易的生丝能绕地球叁圈（当然是夸张说法）。那些梳着元宝髻的姑娘，可不是花瓶摆设——她们个个都是验丝高手，手指头在生丝上轻轻一捻，就知道是几等货。
2016年我在织里实习那会儿，亲眼见过凌晨四点的老街。天还没亮，各家绸缎庄的姑娘们已经端着铜盆在门口"醒丝"——把生丝泡在特制药水里，阳光一晒，丝绸会泛出珍珠般的光泽。记得有个叫阿珍的姑娘跟我说："现在年轻人都不愿学这手艺了，我们这代人怕是最后一批'蚕娘'。"
这话还真让她说中了。2018年老街改造，政府说要打造"新文旅地标"。原本的绸缎庄变成奶茶店，绣坊改成了网红拍照馆。最要命的是，原本按古法收生丝的规矩被打破了，现在商家都直接从义乌进货化纤布料。
1. 传统产业断档- 手工缫丝效率太低，1斤生丝要剥3000个蚕茧- 95后姑娘宁愿做直播也不愿学三年才能出师的验丝术- 真丝价格被化纤布料冲击得七零八落
2. 城市改造的"副作用"去年我回访时，原来教姑娘们盘发的王阿婆正在奶茶店擦桌子。"现在小姑娘上班要穿制服，哪还需要梳发髻？"她撩起围裙擦着手叹气。那些需要特定场景的传统技艺，就像被抽掉骨头的皮影戏，瞬间就垮了。
3. 商业模式的降维打击你肯定在抖音刷到过"织里古风小姐姐"的账号吧？仔细看她们的汉服，袖口缝着某宝9.9包邮的塑料盘扣。真正的蚕丝旗袍要卖2000+，而网红店租套化纤汉服才50块/小时，这生意怎么做？
说实话，要是冲着看真·织里姑娘去的，可能要失望。但换个玩法也挺有意思：1. 早上7点去老街后巷，还能找到几家坚持古法织布的老作坊2. 每周三上午的"鬼市"，偶尔能淘到老师傅私藏的手工盘扣3. 跟奶茶店小妹混熟了，说不定能听到她奶奶当年做"蚕娘"的故事
上个月我在苏州丝绸博物馆撞见个眼熟的姑娘，这不是当年织里最会辨丝的小月吗？原来她带着手艺进了研究所，现在专门复原古代织锦技术。"在老街是表演，在这里才是传承。"她摸着刚修复的明代缠枝纹绸缎，眼睛亮得跟十年前一样。
所以你说织里姑娘到底去哪了？要我说，就像蚕宝宝吐丝成茧，她们只是换了个方式存在。下次看到汉服店里的化纤布料别急着吐槽，说不定某个针脚里，就藏着老织里姑娘教给徒弟的独门手法。
小编观点：那些嚷嚷着"织里没内味了"的人，可能从没注意过新店铺里偷偷保留的老式账本，也没发现网红墙绘底下隐约可见的旧时商号招牌。真正的烟火气从来不会消失，它只是学会了穿现代衣裳。